不是為了打造億萬富翁，而是為了發現“隱形冠軍”！

中國發展改革報社 中國發展網 呂婭丹 蔡若愚 

11月30日，北交所首批上市企業之一的同惠電子發布公告稱，11月29日接待了申萬宏源、國泰君安等30家機構的調研，回答了關于公司現金流、產品、人員、研發等方面的一些問題。這樣的調研盛況，也在北交所其他首批企業身上發生。據《投資快報》報道，北交所11月15日開市以來，機構調研北交所公司步伐明顯加快。

北交所網站顯示，11月15日-30日19時，北交所公司累計披露了27份機構投資者調研公告，而平移到北交所的原精選層公司在11月上旬合計僅披露了10份調研公告。

新生的北交所，正在收獲投資者的濃厚興趣。國泰君安證券總部投資銀行部執行董事陳偉接受采訪時表示，投資人和機構都非?？春帽苯凰１苯凰鶎椭袊谖磥?0年孵化出更多的“專、精、特、新”企業。“在北交所上市可以多次小額融資，每一次融資都是在推動企業成長，而企業的每一次成長又回饋給投資人收益，我認為這是北交所最大的特點。”

從“新三板”到“北交所”

11月15日，北京證券交易所揭牌暨開市儀式在北京隆重舉辦。北京市委書記蔡奇與中國證監會黨委書記、主席易會滿共同為北京證券交易所揭牌并敲鐘開市。從此，在中國北方、首都北京，有了一所與南方的上海證券交易所、深圳證券交易所遙遙相望的北京證券交易所。

北京證券交易所的“金字”招牌正式掛上了北京市西城區金融大街丁26號的大樓，門口攝影的人絡繹不絕。圖片源自：新華社

北交所的名字第一次出現在公眾視野，來自于今年9月2日習近平總書記在2021年中國國際服務貿易交易會全球服務貿易峰會上的致辭。如今，短短兩個多月時間，北交所即落地開市并推出首批81家上市公司，這一速度，不僅得益于中國效率，也是因為早有準備。

開市當天，中國證券監督管理委員會黨委書記、主席易會滿難掩激動之情：“今天北京證券交易所正式揭牌開市，這是繼去年7月正式推出精選層后深化新三板改革、促進資本市場高質量發展的又一重大創新舉措；也是新三板市場運營八年多來，積極探索具有中國特色資本市場普惠金融之路的新起點。”

新三板，可以說是北交所的種子。

2013年1月，全國中小企業股份轉讓系統正式揭牌運營，也即我們今天熟知的新三板。之所以叫“新三板”，“三板”是為了區別于一板（主板與中小板）、二板（創業板），“新”則是為了區別于原代辦股份轉讓系統的企業。

2013年6月，國務院常務會議決定，加快發展多層次資本市場，將新三板試點擴大至全國，鼓勵創新、創業型中小企業融資發展。截至2021年9月30日，新三板掛牌公司總計7255家。

新三板同時也是北交所的蓄水池。“北交所企業必須要在新三板滿一年才能申報。”陳偉表示，“新三板的基礎層、創新層企業是北交所企業的來源，所以某種意義上，只有把新三板這個蓄水池做好，新三板積累的好企業多了，才能推動更多優秀企業往北交所去上市。”

新三板與北交所的關系 圖片來源：知乎

“蓄水池”的比喻，從另一方面看，也暗含了新三板的流動性不足。截至9月30日收盤，2021年以來新三板掛牌公司累計成交金額達1451億元，僅為30日當天A股單日成交金額的1/7左右。陳偉坦言，過去七八年間，新三板為不少中小企業解決了一些融資難題，但是因為流動性問題，效果并不及預期。他預計，隨著北交所的成立，新三板的流動性將會大幅改觀。

數據顯示，截至11月19日，首批上市的81只股票交易合計成交額達212.49億元。其中，71只精選層平移股票累計成交130.1億元；10只新股全部上漲，平均上漲123.91%。

“北交所整體市場交易活躍，符合預期，流動性較精選層明顯得到改善。同時，投資門檻由之前精選層的100萬下降到50萬，跟科創板一樣，預計未來將吸引更多投資人群，進而持續吸引更多優質企業，因為北交所有更包容、更靈活、更普惠的融資環境。”陳偉說。

發現“隱形冠軍”

11月26日，北交所舉行首場發審會，江蘇威博液壓股份有限公司（下稱“威博液壓”）成功闖關。這是北交所上市委履職后審議的第一個項目，計劃募集資金1.4億元。如果能順利注冊，威博液壓將成為北交所第83家掛牌公司。

成立于2003年3月的威博液壓，是中國液壓行業標桿企業，國內市場占有率超過30%。根據公司招股書，威博液壓擁有3項發明專利和51項國家實用新型專利。2018至2021年上半年，威博液壓實現營業收入分別約為1.68億元、1.8億元、2.18億元以及1.51億元。

上述特點，勾勒了威博液壓的典型特征：中小型企業、專注于液壓主業、產品和服務夠硬、注重創新……這些特點，符合北交所關注對象的特征。

根據工信部、國家統計局、國家發改委、財政部四部門制定的《中小企業劃型標準規定》，威博液壓屬于中型企業。

從設立之初，北交所的定位就十分明確——服務創新型中小企業發展，成為幫助中小企業解決直接融資的一個平臺。與同樣服務于創新企業的科創板和創業板相比，北京證券交易所聚焦“更早、更小、更新”，平均每家融資2.5億～3億元。

這一定位，與上交所、深交所的使命非常不同。具體來說，“‘更早’，體現在上交所、深交所上市的企業，相對比較成熟，而在北交所上市的企業可能還處于高成長期；‘更小’，體現在這些企業通常是成長中的中小企業；‘更新’，是指這些企業的發展方向可能更前沿。”陳偉說。

深交所創始人、原法定代表人禹國剛認為，三個交易所是互相融合、互相促進的關系。“北交所的定位就是要補足資本市場金融資本的短板，使中小企業形成直接融資的路徑，培養一批高、精、特、新的企業，增強我們的國力和競爭力。”

其實，“更早、更小、更新”也好，“專精特新”也好，都是為了發現“隱形冠軍”企業。

上世紀80年代，赫爾曼•西蒙教授通過對德國400多家優秀中小企業的研究，提出了“隱形冠軍”的概念。它們是這樣一群企業——規模不大、不為公眾所熟知，卻在某個細分行業或市場占據領先地位，擁有核心競爭力和明確戰略，其產品、服務難以被超越和模仿。赫爾曼·西蒙發現，這些德國中小企業有兩個特點：第一，它們很少用股權融資，基本靠銀行的債權融資也就是間接融資來解決問題，德國的金融環境支持眾多中小企業靠銀行生存。第二，這些中小企業做到百年老店，幾代人不做多元化、不做大平臺，甚至只做一個零部件，但這個零部件在全世界細分市場的占有率很高。由于德國市場不算大，它們的產品一開始就面向全世界市場，形成很多“小巨人”公司。

“隱形冠軍”企業，就是北交所想找的企業。統計資料顯示，首批81家上市公司中，專精特新企業占比過半。其中，有16家企業屬于國家級專精特新企業，另有35家企業為省級及以上專精特新“小巨人”認定企業。

創業黑馬董事長牛文文表示：“這條路是我國綜合了美國、德國模式和中國幾千年的文化，最后設計出的一條具有中國特色的中小企業發展道路，相當于德國式的‘隱形冠軍’加美國式的股權融資。”

陳偉強調，很多企業可能規模很小，但是代表著中國未來的力量，現在國家充分給予他們平臺，讓他們去融資去發展壯大，因為只有把這些企業做好，中國的高質量發展才會真正實現。

制圖：呂婭丹

中產投資的新選擇

北交所誕生之后，新的投資機會誕生了。

“最大的影響就是選擇面多了。”陳偉直言，以前我國中產尤其是城市中產階層以上，基本上投資的都是房產，最主要的一個原因就是中國股市的表現不盡如人意。投資者發現，很多上市企業的成長性紅利往往在上市初期就釋放殆盡，后續成長乏力。

相比之下，在北交所上市的企業由于本身就聚焦“更早、更新、更小”，也就意味著將會有更多成長性紅利。“投資者投資小企業不一定就有大風險，投資大企業不一定就是小風險。從投資企業成長性邏輯角度看，‘小’就是機遇。”陳偉預計，未來，中產階級以上群體，將會有一部分對風險比較偏好的，用余錢去投資北交所的基金，從而分享北交所的制度紅利。

北交所的投資門檻

9月17日，北交所發布《北京證券交易所投資者適當性管理辦法（試行）》明確，開市后個人投資者準入門檻為，開通交易權限前20個交易日證券賬戶和資金賬戶內的資產日均不低于人民幣50萬元，同時具備2年以上證券投資經驗；機構投資者準入不設置資金門檻。自規則發布之日起，投資者即可預約開通北交所交易權限。

實際上，對于民眾的北交所投資需求，市場已經給出了回應：11月19日，首批獲批的8只北交所的基金正式開售。8只基金最低起售金額為1元，都是混合型基金，風險收益均低于股票型基金，高于債券型基金和貨幣市場基金。在投資范圍的設置上，8只產品大體類似，均將以不低于非現金基金資產80%的比例投向北交所市場。具體選股方面，北交所首批公募基金將聚焦北交所優質股票，精選符合經濟轉型趨勢、成長空間大的創新型中小企業。

有實力的投資者直接跨越50萬元的準入門檻，夠不上準入門檻的投資者也可以通過投資基金的形式間接參與到北交所企業的投資中，為這些精選出來的高質量中小企業的發展助一把力。這一過程，是投資者與中小企業雙贏的過程。

陳偉建議，未來的資產配比中，儲備5%左右的黃金，除此之外，他認為中產階級的資金會逐漸流向股票市場和股權市場。“未來的財富創造，主要靠‘科技創新+資本市場溢價’來實現。這就是常說的‘印股票時代’——誰能給中國創造類似華為這種企業，誰就獲得了在股市上的‘印鈔權’。這就是上海科創板，以及北交所設立的重要原因。”陳偉說，“如果中國未來有更多投資房地產的錢流入到股票股權市場，將會對創新創業起到更多幫助。我看好中國未來10年的發展，肯定會有一些‘專精特新’企業借助這些資金的推動成長、成熟起來。”

但他同時也強調，最怕有人說北交所就是為了打造很多億萬富翁。在其看來，這一說法是本末倒置。億萬富翁的出現，是因為北交所的上市企業借助資金注入發展得更好了，是平臺對優質企業的一種“巨額獎勵”，而絕不是北交所成立的目的。當然，為了避免這種質疑，需要企業更坦誠地面對投資者，將財務、戰略等一系列投資者關心的問題開誠布公，從而獲得投資者的認可。